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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事已过去一年有余，但我最不能忘记他的手指间未吸净的烟头。
那时是处暑，本应是凉风拂云，但却是一轮烈日悬空，湿闷得无以描述，又赶上空调坏了，那便更是难忍。父亲便去唤来了修工。
到修工来时，全家已然挤成一团，在送出微微风的风扇前粘住。无法挪出一步，父亲同修工一起，去看空调的状况。我好奇忍着炙热的阳光和父亲一同去了。
空调在修工的一番敲打捣弄后，本已恢复，能正常运作了，但仅仅是动了一动，就又停摆了。再次检查排除了一切因素，修工长叹着说了句;“可能外机卡到咯，不好弄哟！”“学工”的父亲好像明白了些，立刻说到让他来帮做。师傅顿了顿，看了父亲一下，许了。
于是父亲脱了衬衣，露出有些瘦长的手臂，只着一件汗衫，便去了。父亲将麻绳绕在身上，扣上了搭扣，放修工师傅下了窗台。外机朝西，下午四点，艳阳散放出烁烁金芒，尽洒在父亲身上，漾起了一片金色。父亲嘴中叼着根烟，冒出圈圈浓密的烟，被阳光镀成金色。忽然喊了声：“下来了！”父亲瞬间向前一冲，又一顿，外面麻绳直接绷成一段弦。颤着好像嗡嗡地鸣着，慢慢地，父亲一步步向后挪着，绳子也一点一点地向上攀升。我想上前，父亲摇头制止。看他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，来不及擦拭，只一个劲往下淌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也不知父亲挪了多少步，外机和师傅也都上来了，父亲握紧的手，勒得通红，肩上青紫，外皮磨烂，像长了荆棘的土地，渗出红色的血。地上只留下纷乱的尘土，深浅的脚印和一根没有燃尽就灭了的烟，师傅走后，父亲又点了一根烟，颤着手往嘴里送。那一瞬，父亲老了好多。
烟头灭了又燃，他却一口未吸，默默地让烟草烧着。烟在白光下打转，弥散在风中。烟更浓了，化作粉齑，落在父亲倔强的发上，将他们染成灰白。
也许父亲的烟头不是习惯，不是怀念，
只是一个男人在担当的见证。 | 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