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像
<p> 每个人都说这幅画是我最好的作品。</p><p> 我浅浅一笑，是的，的确可以说这是我最得意之作。这是幅女孩儿的半身肖像。长发自然飘逸，身穿翡翠绿衬衫，打扮清新脱俗，背景是漆黑的夜空，几颗星辰，凄清寂寥。当然，最吸引人的要数女孩的脸了。</p><p> 那张脸写满了错愕，双眉紧蹙，眼睛惊慌的张望着，大理石般的鼻翼似乎也因为某种莫名的恐惧翕动着，朱唇微张，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。</p><p> 当然，画中的女孩是美丽的，看过画的人都是这样跟我说的，最重要的是，她是如此栩栩如生，简直呼之欲出。</p><p> 但是，我从来都不让丘明看到这幅画。</p><p> 丘明是我的男朋友，大学同学，还是我的未婚夫。</p><p> 他是我们那届美术系的明星，气宇轩昂，才华横溢，还是富二代，更重要的是，他为人谦和，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，完全没有富家子弟的傲慢自大。理所当然无数女孩为他倾倒，为了他什么可以做任何事。我也是，而且，只要是为了他，我愿意、可以做的事情，比任何人都要多!</p><p> 所以，我杀了她，刘绮丽——画里的女孩。</p><p> 绮丽是我大学的密友，播音系的系花。本来我和丘明发展的顺风顺水，只差没有表白，我怀着满心的希望期待着那一刻。</p><p> 但是，千不该、万不该，我把绮丽介绍给了丘明。</p><p> 丘明不再和我一起去图书馆，一起散步，他把几乎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用在了绮丽身上。终于有一天，绮丽面含羞意地对我说，丘明向他表白了，还说，觉得很对不住我，因为内心深处觉得，我也是喜欢丘明的。</p><p> 我微微一笑，说，哪有这事，我是艺术家，品味特别着呢。</p><p> 说这话的同时，指甲狠狠地嵌在肉里，甚至，血丝渗了出来。</p><p> 我杀了她，凭着冷静淡定，做的人不知、鬼不觉。看着她那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尸体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。</p><p> 绮丽的脸，在死后仍然美丽异常，尽管满脸惊慌失措。</p><p> 就是这张脸，诱惑了丘明!我岂能轻易放过!</p><p> 于是，我割了那张脸，制成标本，以它为中心，画在了画里——那副女孩半身肖像。</p><p> 所以，画里女孩的脸部是真人的脸，怎能不栩栩如生?</p><p> 我格外珍惜这幅画，把它装裱在名贵的框架里，挂在卧室里，为的是——让她天天看见我，让她知道，没了她，我是多么得开心!</p><p> 最终，如我所料，启明在心碎之后选择了我。</p><p> 丘明来电话了，约我出去喝咖啡。</p><p> 在咖啡厅里，他向我求婚了。红宝石钻戒，玫瑰花，世界上没有比这最好的对幸福的诠释了。我所有的所作所为也都值了。</p><p> 晚上回到家，我对着画像说，你知道吗，我要结婚了，是和，你的那位丘明，不，我的，他本来就是属于我的。</p><p> 那天晚上，我睡得很不安稳，黑暗里，总是感觉有人在盯视着我。目光里，还透露着些许寒光。</p><p> 第二天早上，我发现画像里的女孩微张的双唇作向两边下垂状，透露着愤怒，更蹊跷的是，之前两只涣散的眼睛朝中间聚拢，紧紧地盯着我。</p><p> 我喘不过气来，疯狂地喊道，你这个女人，嫉妒吧，你在嫉妒中永不超生。</p><p> 然后把画藏在了衣柜子里。</p><p> 婚纱已经选好了，挂在我的卧室里。</p><p> 我拿着它在胸前比来比去，得意洋洋。蓦地，感觉镜子里有人在看我。</p><p> 又是那张脸!</p><p> 不知谁把画像挂到了镜子的对面。我倒吸了口冷气。难道是下午来我房里的弟弟?我没有在意，果断把它取下来，扔进柜子。接着欣赏我的婚纱。</p><p> 我没有理由怕她，都死在了我的手心，死后，不还是被我控制着?</p><p> 明天就是婚礼了，我过于兴奋，怎么也睡不着。窗外皓月当空，清澈的月光透过窗棂倾泻在房间里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影子。</p><p> 忽然，我听到了咿呀的声音，衣柜开了。</p><p> 咯噔一声，什么东西掉出来了，我一看，是画。</p><p> 一股莫名的力量，让画竖了起来，画面里的绮丽，诡异的向我笑着。</p><p> 我大惊，在床上缩作一团，但马上镇定。</p><p> 我喊道，你笑什么!丘明要和我结婚了，你能吗?还在挣扎什么，你以为赢得了我吗，难道还想再死一次!</p><p> 绮丽的脸仍莫名地笑着，忽然间，传来了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。绮丽的脸缓缓地透过厚厚的油彩，从画里挣脱了出来，干枯乌黑的皮肤带着参差皲裂的油彩，慢慢向我飘来，逼近，还是笑着。</p><p> 我大叫。</p><p> 第二天，丘明和其他人闯进了我的房间，我久久未出来，大家都担心了。直到众人进来，我才从昏迷中苏醒。</p><p> 我看到了每个人脸上的恐惧、不解，听到了女人的尖叫、孩子的哭泣声，还从对面镜子里看到了我的脸，如果，那还叫脸的话——血肉模糊，狰狞可怖。地上，是绮丽干瘪死黑的脸皮，还有——我的脸!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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